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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那個夢啊……


我揉揉眼睛,盯著外面的陽光發愣……


外面的芒草原,就像在此生長了數百年般,未曾改變過……


 


 


宵無の月 Chapter 6- Town Of Gray Field 灰原 町


 


 


陽光撒落在山與海相偎依的小鎮上。


小米田隨著風擺盪著,看似安逸的日子。


詫見的旅人們殊不知;因為戰亂,而使得村內男丁被徵召,所剩無幾,餘下的只剩婦孺與老輩們。


「哥哥,今天還是要去幫夏雪嗎?」一個約莫十六七歲的少女,對著提著鐮刀打算下田工作的雙胞哥哥問著:


「是啊,小米該收割了……妳今天要洗衣服吧?辛苦妳了。」青年回頭報以爽朗的笑容。


「不會啦,我會做好菜等你回來的。」少女也回以甜甜的笑容。


青年揮揮手,前往與月見家交情尚好的名川家。


青年的家,住在半山腰上。


因此他每日需上下山的來回奔波著。


他的名字叫月見 恭一郎;和妹妹.此葉,相依為命生活著。


因為自小一次意外,使得他的左腳無法靈便行走;也正因如此而不需被徵召離開小鎮。


平日為人正直又溫和的他,是村裡女孩們心儀的對象。


 


 


「啊,是恭一郎啊;快點,不然地主們又要罵了……」


說話的人是名川 夏雪,和月見家向來就是世交,和恭一郎與此葉也是自小就在一起的玩伴。


「嗯,好的……」恭一郎報以一笑,便拖著不靈活的左腳一跛一跛的走向田野。


「……」望著恭一郎已經跛掉的左腳,夏雪看在眼裡不是譏嘲,而是心酸……


用手肘抹去額上的汗珠,夏雪嘆了口氣。


“要不是,那一年的夏天、恭一郎也不會因為我……”


她皺著眉兀自心想著。


 


「還不快點!偷什麼懶!」一個充滿跋扈又帶指責意味的女聲從田的另一邊傳來。


定睛望去,一名穿著華麗富貴,但卻也不過十來歲的女孩直盯著夏雪的方向看。


「喔?那個跛腳小恭也來了啊?」女孩身邊的同齡女子也跟著叫道:


「不淮叫他跛腳小恭!」奇異的是,那個跋扈的女子卻為恭一郎說話。


「妳幹嘛為他說話啊!那種跛腳,家裡又窮的人又什麼好吸引妳的?」那個少女不滿的回答道:


「要、要妳管啊!?」跋扈女孩的臉馬上抹上一陣桃紅,急急的反駁說著:


對於富家子弟的譏諷,恭一郎倒也聽慣了,又況且;個性隨和的他也不會因為這種事而生氣。


他只是笑了笑,搖了搖頭;繼續著他的工作。


望著苦笑的恭一郎,夏雪的心裡又是一陣苦澀。


 


自從那年的戰爭,使得家裡原本是名門望族的月見家被迫流落到一個荒野小鎮中避難;


而名川家原本就是侍候著月見家一族的侍衛們。


而恭一郎的父親因為受不了逃亡的饑迫與權勢的剝奪也在來到此鎮前就陰鬱而亡。


他的母親也為了跟隨恭一郎的父親而自縊懸樑。


但是那時年紀甚幼的恭一郎與此葉卻完全不曉得這段事實。


從他們有思考能力開始,便是生活在這個不知名的小鎮;投身在富貴世家下工作。


而夏雪自小曾經聽祖父耳聞,恭一郎家與名川家以往的事情。


而她,雖然表面上與恭一郎兄妹是兒時玩伴,但卻還有著些許主尊僕卑的想法。


雖然喜歡恭一郎,雖然現在身份相仿,但卻還是……


 


她一邊賣力的拿著鐮刀割著小米,但是少女情懷的促使下;她不時偷偷望著恭一郎有點瘦弱的賣力身影。


「啊!」三心兩意的情況下,夏雪的手指被鐮刀的利刃劃出了一道口子。


鮮紅的血滴也慢慢的冒出來,順勢滴落地面。


「怎麼了?」恭一郎聞聲前來,見到夏雪流滿鮮血的右手,他趕緊撕碎自己的衣袖包紮她的手指。


「啊啊……」夏雪望著他撕衣袖的舉動,不禁愣了一下。


「好了。」恭一郎為她包紮好手指,溫柔的報以一笑。


「恭、恭一郎……那不是你唯一的衣服嗎……」夏雪望著他滿是補丁的衣衫道:


「沒關係,倒是妳;要不要休息一下?」恭一郎依舊是那麼的溫柔。


夏雪紅著臉搖了搖頭。


「那我回去繼續工作囉。」恭一郎捲起僅剩一邊的衣袖,轉動著臂膀繼續他的部份。


盯著恭一郎破舊的衣服,再望著手上的布條,她的眼眶漸漸泛紅。


 


“若是,你能和我在一起;再苦我也受得了……”


 


這一切,也看在跋扈少女的眼中。


對於無法表達情意的她而言,她只能使喚能和他為伴的夏雪來洩憤。


她微微的垂下眼皮,心中有股吐不出的悶氣。


明明知道自己家一定反對與恭一郎來往,明明知道自己已經和大戶人家訂親……


她嘆了口氣,領著她的一票女僕與朋友漫步走回鎮內。


 


 


「恭一郎,奶奶有燉了一鍋蘿蔔湯,你要不要帶一點回家?」


當一天的工作結束,夕陽逐漸西下的時候,夏雪向收拾著小米堆的恭一郎問道:


「嗯,好啊;我順便過去看看妳奶奶。」恭一郎綁好最後一綑小米後道:


 


和夏雪走在陰暗的半山腰上,體諒晚風陰涼的恭一郎馬上脫去了上衣讓夏雪披著。


望著溫柔的恭一郎,夏雪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把披在她身上的上衣攬得更緊了些。


看著光著上身的恭一郎,一面跛著腳走路;夏雪不禁又開始感到心酸。


 


 


那是五年前的夏天。


 


恭一郎、此葉、夏雪三人利用田間工作的閒暇,便商議到山上去玩。


那年,也是第二次戰爭的開始。


在途中,他們遇到一群逃兵。


恭一郎與慌張的此葉、夏雪兩人馬上躲在樹叢後面。


“噓!”冷靜的恭一郎馬上舉起手示意兩人要安靜的往後退開。


可是不巧的是,夏雪卻踩到樹枝引起了逃兵的注意。


為了保護此葉與夏雪,恭一郎奮不顧身的推著夏雪與此葉奔跑著。


但是弓箭手的箭,卻正好命中了恭一郎的大腿。


恭一郎雖感到腳上一陣劇痛,但還是拖著此葉與夏雪跑下了山。


 


恭一郎雖後來經過了急救,但是也註定了他一生跛腳的命運。


 


 


在爐前不斷地回憶起過往的夏雪,望著關心自己奶奶的恭一郎;突然覺得好生愧疚。


她輕拍去恭一郎上衣的灰塵,將它遞還給了恭一郎。


恭一郎笑過穿上了,也順手接過了奶奶為他裝滿湯的鍋子。


「我有向此葉說過了,向她說你會帶湯回去。」奶奶慈祥的笑道:


「嗯,謝謝奶奶。」恭一郎爽朗的笑道:


 


站在門口,望著恭一郎逐漸消失在黑暗之中的背影;夏雪的淚也無聲無息的流下─


 


 


如同幻燈片似的夢,被鬧鐘吵醒的我從床上滿頭大汗的蹦了起身。


一同往常的,四柱式大床與裝潢華麗的歐式房間如舊。


我靠在枕頭上思考著這個夢的意義。


“為什麼,最近會夢到這些事情呢?”


“為什麼,夢裡的那座山會與我住的地方如此相似呢?”


當然,空蕩蕩的房間不會回答我的問題。


“扣扣”


敲門的聲音響起。


「主人,早餐時間已經到了;我是來伺候您換衣的。」女僕的聲音也從門外傳進。


「嗯,請進。」我甩了甩尚未完全清醒的腦袋,一面說道:


門被打開了,而那名女僕的相貌讓我怔了一下。


「夏雪?」我不禁將這個名字脫口而出。


「咦?主人,你在說些什麼呀?」眼前神似夢中的少女摀嘴輕笑道:


「我是由紀呀。」眼前的女僕.由紀笑道:


「啊,抱歉;我剛才恍神了一下。」我輕輕敲了一下額頭說:


由紀溫柔的笑道,一面收拾著我睡亂的床舖;並弄了盆水讓我洗臉。


「咳、咳咳咳……」由紀咳著幫我拿了替換的衣服。


「由紀,妳沒事吧?」我關心的問道:


「嗯……沒問題的,真是抱歉,主人。」由紀一揖,用著滿是歉意的聲音道:


「唉呀,幹嘛道歉?但是身體不舒服最好還是好好的休息吧。」我笑道:


「嗯、好的……」由紀低下羞紅的臉小聲回答道:


 


搬來這座宅邸也有了一段時間。


從小寄住在親戚家完成學業的我,也是大學畢業後才回家承繼事業。


父親因為過勞而得了肝病死亡,母親更是為了事業的拓展在國外奔波著。


雖然家世顯赫,但我自認我沒有紈絝子弟的氣度。


 


我所居住的房子在山上;而山下是一個臨海的小鎮。


它有一個很美的名字,叫做“灰原”。


據說這名字有一個很淒美的故事因而得名,不過我並沒有聽過那個故事;也沒有深入去探究它。


「安久少爺,今天要與皇室的總管大臣商議……」


一面用著餐,一面聽著總管數家珍般的唸著今天的行程;老實說,我是沒有什麼興趣的。


我真正的興趣是研究生物與遺跡,還有電子程式學。


偶爾我會想著,若是能拋開這一切到處旅行,或者做著自己真正想做的事;那不知道有多好。


披上正式的西裝外套,我又不禁思考起自己的未來是否就是違逆夢想終老一生。


應該會有轉圜餘地的,只是現在的我根本就不敢想。


 


每天早出晚歸,雖然日子富裕,但是老實講我活得並不快樂。


就這樣,我整天就沉浸在自己的夢,與對現實的反抗下生活。


 


 


躺在舒服的大床上,思考著今天無趣的行程,我是有點渴望就此逃離的。


可是疲倦感卻馬上襲擊而來……


 


 


「哥哥,歡迎回來。」


數不清單調乏味的日子重覆過了幾年,恭一郎雖然疲倦,但還是滿臉笑容的看著迎接自己回家的妹妹。


「據說,第三次戰爭就快要結束了。」此葉端了一碗飯到哥哥的面前說著:


「嗯,戰爭結束;對我們也是好事。」


「至少和平的渡日總比每天提心吊膽何時會被戰火波及生命來得幸福。」


望著眼前的菜色,雖然除了菜葉,還是菜葉;但是恭一郎沒有絲毫怨言。


能在戰爭之外還能平靜的過活,至少還有著東西可吃,就是一種幸福了。


「哥哥,你不覺得貴族們為了爭奪權勢而戰;不是只苦了老百姓們嗎?」


此葉低著頭道:


「嗯,雖然很沒有意義……但是我們也無力去改變些什麼。」恭一郎扒完了碗中的小米飯道。


「我們這樣算是幸福吧?至少比起流亡在外的人們;我們可以說是幸福吧?」


此葉用著自言自語的音量問著:


「嗯,是幸福。」恭一郎望向有些營養不良的瘦弱妹妹說著:


面前瘦削的臉蛋出現了一絲笑靨,兩個人雖然無言;但卻還是溢滿著幸福望著彼此。


「妳要多吃點,瞧妳那麼瘦。」恭一郎握著妹妹骨瘦如柴的手臂道:


「我沒關係、但是哥哥你的工作那麼辛苦……」此葉顯得欲言又止。


「哥哥,我愛你。」此葉反握緊恭一郎的手掌誠摯的說:


「我懂。」


或許是孿生兄妹的關係,兩人時常有著不發一語也知曉對方心事的能力。


「等戰爭結束,我們可以拋去兄妹的名義;到下一個城鎮重新生活……」恭一郎說道:


「好。」此葉笑盈盈的望著自己的哥哥。


此葉褪去蔽體的外衣,溫柔地親吻起恭一郎的胸膛……


 


 


只是,兩人萬萬沒有想到,原本看似平靜;不會有人打擾的小鎮;會在有一天……


 


 


「恭一郎!貴族的士兵們攻進來了;你們快點逃!啊呀呀呀!!!」


一聲悽厲的叫聲在半山腰迴盪著。


是那名富家女孩。


恭一郎衝出門外,望向山腳,山腳下已被戰火所掩沒。


「瑜亞小姐!」


恭一郎急忙呼喚著,但是剛才警告的女聲卻已沈寂。


(PS:那名先前的跋扈富家女名為瑜亞。)


想必瑜亞小姐已經被士兵們所殺害了吧;恭一郎望著尚未完全亮,


卻又被黑煙籠罩住的灰暗天空,心裡有點慌張。


「此葉,我們要快點走!」恭一郎衝回家中,望著裸身還躺在床上休息的妹妹說著:


 


“我們的幸福,永遠不會到來嗎?”


“我對你的感情,終究不會有結果嗎?”


“我希望,我們來世;我的願望能夠實現。”


“吾愛,恭一郎。”


“天璋院 瑜亞”


一張破舊的紙,在火裡逐漸變焦,最後化成了煙塵。


一件又一件華麗的服飾被火燒毀,一件又一件珍貴的寶物被墮落的兵士們搶奪著。


整個鎮上,不是女人失去貞節的哭號聲,就是老人嗚咽地嚥下最後一口氣。


 


雖然身後都是悽厲的聲音讓恭一郎不忍回頭,他也只能一跛一跛的帶著身旁摯愛的人離開。


突然,恭一郎想起了夏雪。


他慌張的回了頭,但半山腰夏雪的家已經開始起火。


「糟了!夏雪她!」恭一郎恐懼的叫出聲來:


他馬上便要回身奔向回山下。


「不要去!」此葉拉住了恭一郎的手臂。


「可是,可是……」恭一郎登時語詰,他是想救如同親友的夏雪一家逃離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夏雪一直愛著你!可是……」此葉拉著恭一郎的手開始顫抖:


「妳說什麼?」恭一郎不禁一怔。


「夏雪她一直愛著你,哥哥;不,恭一郎……」


「可是現今我已經沒有任何人可以依靠了,我不能冒著失去你的風險讓你回去啊……」


此葉哽咽的望著恭一郎那尚未反應過來的臉道:


「可是,說不定夏雪她還有一線生機啊……」恭一郎道:


此葉悄悄的放開了緊抓恭一郎的手。


「我曉得了……」


「我不該這麼任性的……」


「只是、只是……」


望著眩然若泣的此葉,恭一郎雖然不捨,但還是在心中下了決定。


「此葉,妳不用怕。」


「記得在山頂上那個山洞嗎?妳躲到那兒去;沒有人會發現妳的。」


「我會回去找妳的,妳一定要等我。」恭一郎說道:


「嗯,好……」此葉抹去臉上的淚水,堅定的向恭一郎點了點頭。


恭一郎也回以一笑,便快速地奔向半山腰。


 


望著火勢漸漸漫延到森林之中,恭一郎暗道不妙;因為這麼一來或許藉由森林來逃脫的計畫會失敗。


他望著被士兵的箭釘死在牆上;一動也不動的奶奶,不禁張口輕呼。


奶奶那死不瞑目,依仍瞪大著眼,還有那停留在半空中似乎是叫人快逃的手臂……


一切都讓人驚悚到想尖聲逃開。


而在此刻,一名士兵抓著滿身是傷的女孩從林中走出。


「夏雪!」恭一郎眼見夏雪被擒,順手拿起擺在門外的鋤頭攻向前去。


身後的屋子發出了一聲巨響而崩垮,便化成一片火海。


士兵看到有敵人向他衝來,搭起弓便要瞄準恭一郎。


在那個瞬間,夏雪也掙脫因恭一郎而分心的士兵逃開。


士兵意識到掙脫的夏雪,在這個情況他突然反應不過來。


當他決意要先解決掉面前拿鋤頭的男人而再度搭起弓箭的時候,已經太晚了。


恭一郎奮力的往他的左肩一劈,士兵也驚愕著瞪大眼倒下。


「妳快逃啊!」恭一郎叫喊道,而在此時;他的背後又出現數名士兵。


士兵們不急不徐的搭弓上箭,數枝穿心箭便刺透了恭一郎的身軀。


夏雪望著雖然倒下,卻仍揮著沾滿鮮血的手要她逃的情景;眼淚再度流下。


 


看著恭一郎氣若游絲的叫她要快點逃,夏雪雙眼帶著淚水跑進了著了火的森林之中。


 


“對不起,此葉。”


“我已經……”


“已經不能再回去了……”


 


雙眼逐漸被黑暗所掩蓋,彷彿什麼都和自己無關……


恭一郎便這樣走向陰曹之路……


 


 


在山洞待了良久的此葉,因為擔心哥哥有危險,冒著被發現的風險而走了下山。


到處都是燒焦的味道,不僅有樹木的焦味,還有死屍所散發的焦臭味。


此葉捏著鼻子,慢慢的緩步下山。


軍隊似乎在原本是城鎮─此刻已經被燒成平地的地方紮了營。


而此葉,在原本是夏雪家的屋前發現了倒臥的一個身影。


她滿懷著希望,她希望那並不是她的哥哥。


但是事實總是願違,當她看著自己的哥哥全身冰冷;已無血色的臉,她的心早已下沉。


微張著的口,似乎是想說些什麼;帶著些許寬慰又悔恨的眼神,彷彿是想表達些什麼。


她索求著哥哥已經無法回應她的冰冷嘴唇,心彷彿像被撕裂般的痛楚竟然是如此的疼。


「哥哥、哥哥……」


微弱的叫喊聲之後,是無助又絕望的哭喊。


 


 


 


帶著淚水,我睜開了雙眼。


一如往常,是熟悉的天花板。


夢境中的悲傷故事,雖然單純是夢;卻又悲傷的讓人難耐。


「主人,我要進門囉。」門外響起了熟悉的聲音:


「請進。」我急忙拭去臉上的淚水,用著自認平常的聲音說道:


由紀開了門。


帶著些許輕咳。


她似乎沒有發現我的異常,背對著我開始清潔室內。


「咳咳!咳咳咳!」一連續彷彿是要將肺臟給咳出來的重咳響起。


「妳沒事吧?」我急忙起身去扶住似乎快昏倒的由紀。


「沒……沒事。」她放下摀住嘴巴的手掌。


手掌上都是殷紅的血。


「妳……」我急忙望向懷裡的由紀,可她卻失去意識的倒在我身上。


我抱起了她,輕輕的把她放在我床上。


 


我急忙撥了電話叫人請醫生……


 


因為今天沒事,而司機也沒有來上班;因此是我親自開車去請醫生來的。


待看診完畢,醫生說是俗稱肺癆的肺結核。


 


據我所知,引致肺癆的結核病菌;經由空氣傳染,但病菌進入人體後未必一定病發,它們可潛伏數十年之久,待當事人抵抗力下降,如年老、患有慢性病時,才乘虛而入。


(事實上,肺癆是可以治癒的,只要按醫生指示完成六個月至一年的療程便可,然而,有些病人卻沒有完成治療,不單令病菌可繼續擴散,更令病菌產生耐藥性,增加治療的難度。)


由紀是操勞過度,抵抗力降低才染上這個病的吧……


我不禁嘆了口氣,老實說;由紀她是我的青梅竹馬,是我很重視的人。


我不禁憶起她曾經對我說的話。


「你平日沒有母親照顧你,我應徵當你的女僕吧。」


但沒想到,因為我而讓她累出病來了……


 


我聽到房間內又傳來一陣咳嗽聲……


我開了門,可是由紀她……


 


「咳咳咳……」女孩咳嗽著掙扎起床。


坐起身子,定睛望著胸前與床單上的血跡;


她慌了,用手胡亂抹擦著希望將床單上的血漬給擦掉。


而正好在此時,我也開門走了進來……


「對不起,主人……」女孩懼怕著盯著眼前的我,而眼淚就如同珠串般不斷地往下掉。


「妳這個傻瓜……還提什麼主人。」我帶著些許譴責意味的數落道:


抱緊眼前的女孩,突然我似乎能體會到我夢境中的悲傷感受。


 


「夏雪、夏雪、奈津 由紀……」我不禁喃喃唸著:


“夏雪?由紀?”


“難不成……”


我突然意會出了一些事情。


有關我的夢境,與現實的連繫。


 


 


半山腰的哭喊聲引來了士兵的注意。


此葉被擒住了。


久久未碰到女人的士兵們,眼見當下就有一名美麗的洩慾工具,更是高興的手舞足蹈。


「安靜!她是要獻給主子的!」一名看似為首的將領叫道:


“我才不會,讓你們得逞。”此葉憤憤的想著:


望著架著她的士兵腰上有佩帶一把長刀,她用盡吃奶的力氣掙脫,並把它拔了出來。


“我不會讓你們汙辱我的。”


 


手一舉,此葉便提刀往脖子上一抹……


 


“哥哥,我去找你了。”


“我一點都不氣你,真的。”


 


 


戰爭,在三個月後結束了。


但是發生在這個小鎮上的事情,卻使得沒有一個人生還。


不,有的;有一位生還者。


名川 夏雪。


她在數年後重返此地,卻發現原本為恭一郎的家、自己的家長滿了灰白色的芒草。


不久後,芒草因為風的吹拂散佈;而讓整個城鎮都長滿了芒草。


從山上一望,山下是灰白的一片。


 


曾幾何時,人們漸漸的淡忘起在此地所發生過的回憶。


曾幾何時,人們再度地開始在此定居生根。


 


若是仔細找一找,或許會發現在山上,有一塊木柱上刻著一根芒草的家徽吧。


雖然被燒焦的模樣在別的地方已不復見,但只有在此地;我們能夠找到一絲過往的痕跡。


 


“灰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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